父亲的散文诗

时间:2020-12-20 20:01:53   作者:云小羽   来源:清徐融媒  
内容摘要: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,孩子哭了一整天呐,闹着要吃饼干,蓝色的涤卡上衣,痛往心里钻,我蹲在池塘边狠狠地给了自己两拳……这是《父亲的散文诗》,一个上午的时间,我便这么呆呆地坐着,让歌词循环播放在耳边,泪流不止。&em...

父亲的散文诗 图1

“明天我要去邻居家再借点钱,孩子哭了一整天呐,闹着要吃饼干,蓝色的涤卡上衣,痛往心里钻,我蹲在池塘边狠狠地给了自己两拳……”这是《父亲的散文诗》,一个上午的时间,我便这么呆呆地坐着,让歌词循环播放在耳边,泪流不止。

在这个尘世,有一个男人,用生命爱了我十七年,这十七年里,他免我惊,免我忧,护我周全,护我安好。他没有钱,他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;他没有权,但他却不会容忍任何人欺负我。这个男人便是我的父亲,他给予了我生命,姓氏,还有那个云一样的名字。

我坐在几十层的高楼里,望着这个城市里车水马龙的人来人往,可是我的眼睛却无数次地穿过那片远山,跨过那片江海,回到旧年生活过的岁月。老屋的门前总有清除不尽的丛生野草,几株洋槐,还有那秋日挂着满树似小红灯笼的山楂树,以及矮矮的石头墙,那黑乎乎的小房,不点灯就总也看不清的屋角,墙上布满烟火的年画,以及报纸,甚至母亲存放零钱的小抽屉,被我无数次拉开数过又放回去……

那是八十年代一个大雪纷飞的腊月,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,一个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晨曦中的宁静,父亲和母亲欣喜的看着这个弱小的生命,但却因为我是女孩,所以我的出生并没有给家族带来应有的欢天喜地和张灯结彩的喜悦,父亲拥着虚弱的母亲说:我会把所有的爱都给她。父亲给我起了一个云朵儿般的乳名,父亲说,希望我象云儿一样美丽,灵动,飘的更远,更高……

提起一些旧事的时候,母亲还是会哭,她哽咽地说起嫁过来的日子,她说这么多年,贫寒的家时常在她的梦里纠结不去,她伤心,不甘。和爷爷分家那会儿只分了一口锅还有一斤油,母亲和父亲借遍了所有亲戚的钱,盖了那三间小土房,然后生下了哥哥,可是哥哥却因肺炎在三个月时不幸夭折。母亲说,父亲是个刚毅的男人,她从来没看见他哭过。可是哥哥的早夭让他泣不成声,他抱着哥哥幼小的身体不松手,他时时还会看着哥哥用过的奶瓶,愣愣地出神。直到我的出生,给这个家重新带来了生机。母亲说这些的时候,父亲便长长地叹了口气,蹲在院子卷旱烟去了。他蓝色的涤卡裤子的屁股后面落着几个不规则的补丁,绿色的解放鞋上沾满了泥土,父亲的烟叶子总晒在院子的竹帘上,潮乎乎的烟叶子,要晒得很干,一捏粉碎,父亲这才用小刀把我写过的练习本,裁成小条,一下一下的卷烟叶子抽,浓烟伴着咳簌。

金葡萄蔓翠绿翠绿的爬得满墙丝丝绕绕,满架的丝瓜细细长长,没有风,一切都是幽静的。我站在父亲用木头搭起的架子下,抬眼就能看到稀疏的太阳光,毡布已经烂了,父亲还没腾出多余的钱来换新的。于是东边毡布下的猪圈,猪们都自发地卧进了最高处,地下是猪无聊了刨起的深坑,下雨会存水。赶上热天那水刚好给猪洗澡,赶上冷天就得母亲一瓢一瓢地舀干净了,不然会结冰。

我的父亲一生在泥土里扑打,用犁耙和锄头来耕耘生活,播种希望。那片土地是父亲的希望,是我的棉衣棉鞋,是我的学费,我的新衣服,还有油盐酱醋很多很多。那片土地浸过血液的汗水,滑过黝黑的皮肤,收获着解决温饱的幸福,他在艰难的岁月里一如既往的坚守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直至他的腰弯若一把镰刀。

我记得那年棉花刚种下,父亲就出门了,母亲说他去了遥远的外地。母亲说穷人的日子总是要想法多挣点钱的。父亲砌砖垒墙是好把式,方圆几十里有名气,这一直是他的骄傲,他没什么可骄傲的,也只有这一门烂手艺,所以那年,父亲跟着邻村的包工头一起进了城。直到多年以后,父亲送我去县城念书,他指着一家大商场飞檐翘起的琉璃瓦对我说:看见不,这家商场是我们盖的。那时,父亲的头发已经白了,皱纹也刻满了他的额头,一刀一刀都是风霜,他的背有些佝偻了,不再像年轻时挺拔,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,把我扛在肩上,去看我看不到的远方。他目送着他的女儿,蹦蹦跳跳地奔跑向校园,去完成他未能抓到的梦想,看着女儿的马尾辫在风中飘啊飘,却不会再像小时候我刚进幼儿园时,怕我会哭,会闹,在墙外等了一天,他看着他的女儿长大了,长高了,他看着女儿慢慢有了自己的心事,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敢过问,他知道,女儿要飞走了,他把口袋里的钱都给了女儿,嘱咐她记得在食堂吃的好点,他自己拿出带的干粮,在风里吞咽着……

如果我的父亲还活着,也许他也像这城市里千千万万的农民工一样,挥着汗水,挣着浸透着血汗的钱,他没有光鲜的外表,没有体面的职业,可是,我的父亲很伟岸,无论这世间人怎样看他,于我他便是山,他用血肉的肩膀,扛起我的未来,为我的人生垒了最结实的墙。

有的人一生都在被童年治愈,有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。而年少关于父亲的温暖和记忆治愈了我小半生的风雨路程,父亲不富有,可是,他给予了我丰盈而富有的灵魂。当我长大后,我完成了父亲母亲的愿望,安居于他们眼中的大城市,他们的女儿再也不用像他们一样,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黄土地里刨食。可是我却再没有机会告诉他们,17岁之前农村的生活虽然不是我自己的选择,但是却因为成为他们的孩子而让我一生温暖,也因为那段农村生长的时光,而让我更加坚韧且有底气。

后来我走过许多路,看过许多景,读过许多诗和远方,走过许多江海湖泊,都不及村口的那棵老树,红砖青瓦的房子在梦中出现的次数更多。当我每次踏上家乡的那片土地,我仿佛听见母亲说去叫父亲吃饭,我去地里喊父亲,跟在父亲的身后,看着父亲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……

吃了饭,父亲蹲在院子里抽烟,那姿势一如多年以前般熟悉,好像又有些熟悉的东西回来了,屋子里充满了亲切的味道,还有一些恍惚的笑声。老屋里,跑满了小鸡,一些熟悉的脚步穿梭来去,抽了烟的父亲又开始咳,我和堂哥跑来跑去在大声说笑,猪们开始哼唧,母亲的呵斥声很响亮。我的小羊饿了,咩咩地叫着。我兴奋地蹦起来,跑出了老屋。可是当我再转过身去寻时,什么都没有,父亲成了我触摸不到的影子,他长眠于那个山村,我在地上,他在地下。陪着他的只有母亲和那片他用汗水耕耘过的土地,那片土地上有他用一生写就的散文诗。只是,我们却是阴阳两隔,再难相见。那些所有的记忆慢慢化作脸上的纵横。

父母在,人生便有归处,父母不在哪里都是异乡。我只能为他留一窗月光,照在慌忙的地方。脸有些痒,我摸了摸,立时,手心一片冰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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