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校成立几十年了,校址在城区边上,结果有消息说上面定下来要搬迁到新开县,离市中心非常远,光是开车就得一个多小时,学校原来这个地方要开发了,有的说是办一个高中,带一个幼儿园,有的说是盖一个医院,有的说是开发房地产,人们咸吃萝卜淡操心,瞎嚷嚷,说法不一。按理说,这是公家的事情,与老百姓或者个人没有什么关系,但是史仁真却非常关心。
史仁真在这个学校当保安,今年55岁,原来在新华书店工作,因为单位改制,他没有工作了,每月只保留2000元基本生活费。他个子不高,长得瘦瘦的,但是精气神十足,他为人正直善良,认真死板,他老婆在学校食堂当临时工,就建议他在学校当保安,一方面这个工作适应他的性格,另一方面,家就在学校旁边住,孙子3岁多了,刚刚上了幼儿园,如果这个地方盖幼儿园当然好,因为这一片没有公办幼儿园,私立的倒是有几个,要么收费高,一年好几万,要么是管理不善,如果有了公立幼儿园,那是史师傅梦寐以求的事,接送孙子也方便了。
再说了,他们两口子都在学校当临时工,学校搬迁走了,工作又成了新的问题,因此他最近心神不定,像十五个水桶打水, 七上八下。他在学校已经工作三年了,史师傅喜欢这个学校,一座座别具风格的教学楼,在翠绿欲滴的树木和娇羞欲语的花朵衬托下,增添了勃勃生机,形成了一种人工美和自然美的景色。教室有三层的,四层的,还有五层的,窗户全是落地的,外墙红白相间,非常美丽。体育馆给人一种宏伟的感觉,外墙由粉,灰,白三种颜色组成,显得格外壮观,漂亮。学校的图书馆、实验楼、信息楼、音乐室……应有尽有,在这么优美的校园中读书,可以说是一种享受。
初夏的阳光亮亮的,风刮过来暖暖的。一天上午,史师傅穿着保安服装在校园的林荫小路上巡逻,这是规定,得按照指定路线巡逻检查,道路两旁的树木随风摇曳,袭来了一股花卉的幽香,送来了一阵青草的新鲜,沁人心脾,令人陶醉。与其说史师傅是在巡逻,不如说他是漫步,非常享受,惬意,他的脚步轻轻的,似乎年轻了好几岁。
他看见学生们陆陆续续来到教室,不一会响起了琅琅的读书声,通过窗户他看见同学们聚精会神的样子,而且个个精神抖擞,他们的声音响彻了清晨的校园,处处洋溢着学习的气氛,处处充满着诗情画意……史师傅一边巡逻检查一边看,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孙子,如果、如果……心里面真高兴。他回到值班室,老王问:“脸上笑眯眯的,有什么喜事?”史师傅走了一大圈,脸上红红的:“你说,这学校多好,非要拆迁,教学楼、图书馆、办公楼、操场都是现成的,改造一个高中、初中、或者幼儿园,既不资源浪费,又方便周围孩子们上学。”老王说:“当然好,当然好,可是这些事情太复杂,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。”
史师傅刚要继续说,一辆大车要进来,门口的升降杆没反应,他急忙出去看看。史师傅的老婆在食堂工作,来得早,走得晚,每天早晨媳妇送孙子去幼儿园,史师傅下午接孩子。幼儿园在和平街,得经过三条街道,五个十字路口,高峰期车来车往、你挤我让,骑电动车得半个小时,天气好还无所谓,遇上下雨或者刮风的天气,大人孩子都受罪,但是也没办法,也正常,有孩子上学的都一样。
临近放暑假的一天下午,值班室对面的墙上,贴了一张通知,说是学校定在暑假期间搬迁,校区的土地拍卖了23个亿,要开发商品房。史师傅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,进了值班室与老王说:“咱们这个地方,除了拆房子,就是盖房子。拆村子,盖房子,高楼大厦遍地都是,就是企业少、公司少。”老王点了一支烟慢吞吞地:“你说的有道理,是方便,咱们老百姓考虑的是柴米油盐,上学、看病等等,但是政府有政府的宏观考虑,像咱们这地方,经济不是太发达,没有几个生产支柱产业,政府也有政府的难处,财政收入上不去。
城市又要发展,所以拆村子、盖房子也在情理之中,开发商盖房子,政府也可以根据政策规定拿一部分税,用于其他建设。”史师傅点点头:“有道理,可是,你政府得统筹规划,配套相关的学校、幼儿园、医院、养老院、公园,总不能到处高楼大厦,就是相关的生活配套设施跟不上!”老王:“唉!慢慢来!慢慢来!没有那么简单!”史师傅听了没有言语。
晚上,史师傅喝了酒,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,他梦见他最喜欢的校园西南角的蘑菇亭。站在远处,放眼望去,像绿色的毯子上点缀着三三两两的小花,中间长着一大一小,一高一矮的蘑菇似的,十分逼真,孩子们在那里嬉戏玩耍。稍近些,就能看见蘑菇亭左边有一棵弯着身子的树,右边则是一座别致的假山。走近一看,真让人心旷神怡。不必说各种各样的树木,不必说裁剪整齐,四季常青的草坪,争奇斗艳,沁人心脾的迎春花。单是花坛周围的一串红就够人陶醉了,一团团、一簇簇的,仿佛燃烧的火焰,把花坛围成了一个圈,好像给花坛镶上了美丽的边。
花丛中有许多蜜蜂在忙碌。他把小孙子送到校门口,目送着孩子走进幼儿园洒满晨光的教室,放好书包,孩子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,眼里全是笑意,阳光把柔和的晨光反射到孩子们身上,他们笑吟吟的。“咳!咳!咳!”旁边老婆的咳嗽声把他惊醒了,他翻了翻身,轻轻地叹口气,唉!悄悄地坐起来,睡不着了。
过了半年多,学校搬迁走了。开发商开始拆迁,图书馆、教学楼、体育馆等等建筑物在铲车、挖掘机加大马力,不分昼夜的轰鸣声中倒下,操场堆放的全是建筑垃圾,几十辆工程车往外拉,树木被连根拔起,树根裸露在阳光下,横七竖八,高低不平,到处坑坑洼洼。花卉早已没有了踪影,尘土、泥巴、砖瓦、石头到处都是。房地产公司要盖20栋楼房,史师傅和他老婆自然没有了工作,年龄大了工作也不好找,两个人待在家,大眼瞪小眼,免不了生一些闲气。
他老婆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,硬着头皮去找房地产公司保卫部,人家的保安基本上是年轻小伙子,他老婆三番五次找人家,负责人知道史师傅原来在学校当保安,家庭条件也一般,才勉强答应留下来,只不过白天不要来,黑夜的班,在建筑工地当安保,工资比学校原来的高,史师傅开始执意不去,但是面对现实,又拗不过老婆,保安怎么样,安保怎么样,不都是一个样,跺跺脚,不情愿地去了。他老婆没有了工作,在家洗衣做饭,每天骑上电动车接孙子放学,生活像水一样静静的流淌,只不过老两口的额头上皱纹多了,鬓角的头发全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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