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花梦

  我们家乡有句俗话，“注定你河里死，你是绝不会死到井 里的”。 确实，孙悟空本领再大，也逃不出如来佛手心。可 我面对的不是如来佛，而是命运。

  那天，由于收工迟，我是吃晚饭后才回大队部，老马不 在，意外的是，小敔拿着一本书坐在办公桌前专心致志地看， 我进了屋，她连头也不抬。我在里间门口站了半天，她仍好 象没发现我。如果是早些日子，我就悄悄地到她背后吓她一 下子，现在可不行了，就笑着说：“看什么宝书呢？那么专心。”

  小敔抬头看我一眼，射出一股怨恨的目光，然后把书递 给我。

  我避开她的目光，接过书，原来是屠格涅夫的《父与子》。 我随便翻翻，发现有一段被人划上红线：

  她的平静并没有被破坏；但是，她充满优伤，甚至大哭 了一场，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反正不是因为受到了侮辱……。 各种模模糊糊的情感，对过去生活的感触， 对新事物的渴望， 在这一切的影响下， 她使自己走到了一条明显的界线的边上， 同时，又迫使自己去向界外窥视——于是，她发现在那条界 线之外，即使深不可测，也是一片空虚……

  这段话是描写书中女主人公奥金佐娃陷进爱情漩涡的情形。其中， 开头“并没有” 三个字被打了红叉。

  这红线和红叉是谁划的呢？我向小敔投去疑问的目光， 小敔那充满幽怨的眼睛也正看着我，仍是那么深不可测。我觉得背上冰凉冰凉的，就象初上桃花峪时站在桃嘴上的感觉， 不过，那次凉气是由外往里钻，而这次正好相反。

  我想给她解释一下，就说：“请你不要恨我，我就象那个 丢了斧头的人，他以为是邻家偷的，就觉得邻家的一举一动 都象偷了他的斧头。而我呢？就把你的一举一动都看做是你 对我……。不管怎么说， 你愿意和我相处， 是你看得起我； 你 不愿和我相处， 是我不好， 不能让你满意，反而让你讨厌， 这只能怨我，我是决不会怨别人的……。唉， 这都是过去的事 了， 今后，我一定会把你当作我最好的同志，决不会想其他 的。你也要放宽心， 如果需要调回市里， 那也是好事嘛，

  就……”

  “你放屁！我就不走， 死， 也要死在桃花峪！”

  小敔的声音很低， 却象惊雷一样，一字一句地敲击着我 的耳膜。

  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，有点透不过气，仿佛一条无形 的绳索又勒在我的脖子上。

  晚上，我迷迷糊糊的又回到过去的一场梦中。看官，这 场梦有分晓：梦主人虚惊一场，山娃子喜笑文章。

  要知端的，且听下回分解。（未完待续）

  长篇小说连载   260